一個特別的恩典
我家有個自閉兒
／張美玲口述
舟子整理
從來沒有想到，我們的大兒子主恩──一個自閉症的孩子，對我們的生
活會有如此巨大的影響。一九七四年我們移民到美國，三個月後，主恩出世，
13個月後，他的弟弟頌恩相繼出世。兩個孩子在極短的時間內相繼來到，使
我們這兩個剛出爐的父母手忙腳亂，根本無暇顧及主恩遲遲不學說話，與人
合不來等情形，反而覺得他整天把許多輛小汽車擺成一條直線，非常有趣可
愛。哪知道那就是自閉兒童最早的症候群之一。25年前，他才３歲，正式被
診斷為「自閉症」。
人不知道自己的道路，但是神知道，並且為我們做了許多準備。當我在
精神科實習時，外子正好是教導我的住院醫師，從亦師亦友，到步入禮堂，
我們相約走向地毯的那一端。當我們在選科時，神感動我們挑選精神科，因
為我們覺得在我們的社會裏，需要有更多的中國基督徒精神科醫師。卻沒有
想到，上帝會挑選我們，從我們的家開始做起。從主恩的診斷被確定以後，
我們就看見神的手不停地在帶領在供應。外子開始專門研究自閉症，神並且
帶領他在密西根大學醫學院當精神醫學方面的教授，以及兒童和青少年精神
科部門的主任。他在密西根大學的教學醫院裏創辦了密西根州唯一一間，發
育異常的醫療部門，不但診斷患者的問題，並且為這些患者的家庭向學校及
社會反應他們的需要。
自從知道了主恩的診斷後，我自然而然成了他全時間性的褓姆、導師、
朋友、醫生。主恩接受了幾年的特殊教育後，在15歲時進入普通高中就讀。
因為他的情形特殊，每一堂課都需要有專人相陪，感謝神給我機會陪他走這
一段路。主恩也參加在改良過的廚房裏學習烹飪、學打電腦，每一個小小的
成功都帶給我們無比的喜樂。經過四年的學習，他得到了學校頒發的證書，
證明他已完成了所有必修的課程。正常人可能不知道自己在一分鐘內輕而易
舉可以完成的事，在自閉症的患者身上要花上好幾百倍的努力，才能有同樣
的效果。從主恩的身上，我學到了珍惜及感恩。在這一段過程中，我看到許
多人浪擲他們的青春、時間和聰明，卻自以為瀟洒和了不起。我真希望喚醒
他們看見上天對他們的厚愛和恩賜，好好地去應用藏在他們裏中的潛能。
主恩今年已經25歲，他會讀、會寫，也會使用電腦，雖然有時候他不
明白所讀的東西。他會認號碼數據，而且可以很快地記住，但是他無法明白
那些號碼或數據所代表的意義。他喜歡聽音樂，但是不愛看電視，因為他的
用語有限。他喜歡讀簡易的食譜，並且自己去找那些所需要的材料。他有兩
份工作，一在圖書館裏按著編號排書，二是在一間藥房裏整理藥櫃。他不能
夠和人溝通，口語的發育僅達１-２歲的程度，因此他身上有一個專門的牌
子，告訴客人有事不要找他，因為他不能夠回答他們的問題。主恩在家中會
幫忙煮東西，整理庭院，也在教會當義工，每週去幫忙教會摺疊週報。通常
是我先起個頭，主恩就照著做，再來他就可以一直做下去，直到做完。教會
的秘書覺得他非常勤快。
主恩和頌恩雖然年齡相近，但是很少玩在一起。他們上不同的學校，有
不同的活動，不同的朋友。但是頌恩還是儘可能找機會和主恩在一起，教他
玩乒乓球、一對一的籃球，兩兄弟在一起也玩得很開心。數年前，他們兄弟
倆在一個青年聚會中，與其他八位青少年一起站立表白信仰，主恩對所有的
問題都能應對如儀。對我們而言，那是一個非常動人的時刻。頌恩今年24
歲，即將從醫學院畢業，或許是由於主恩的關係，他決定從事小兒科，希望
將來對不幸的兒童能有一些幫助。頌恩有次半開玩笑的告訴朋友：「我父母
覺得家裏有兩個精神科醫生已經太多了，所以叫我千萬不要再選精神科！」
這些年來給我們最大幫助的，應該算是一個叫Friendship（友誼）的機
構，他們提供小組學習，有義工一對一的教導那些腦部發育障礙的兒童，讓
他們學習明白並體會神的愛。在多年的參與中，我也從一個被幫助者成為一
個可以付出的人，在一年前被推選為此地Friendship機構的主任。每年我
們都會籌備一次，讓這些殘障兒童及青少年負責的晚間聚會，但是我們更希
望他們能更加積極地參與教會裏正常的事奉。外子曾語重心長地說：「我希
望主裏的弟兄姐妹們能有機會學習幫助，並接受在各方面的殘障的弟兄姐
妹：也有更多人對這些身心受到限制的主內肢體表示關懷。我希望人會問我
有關『自閉症』和主恩的事，好讓我們可以在人前談主恩，就好像他們談論
他們的子女一樣。」雖然教會裏的成人對主恩很親切，但是青少年都儘量避
免與他交談來往。因為主恩無法與人溝通，以致於這些孩子們不知道面對他
時該如何表現。
在精神科領域廿年的經驗，使我們更感謝主耶穌對那些有需要的人的關
懷；只有耶穌的愛，可以給在黑暗中的人帶來光明與希望。因為主恩，我們
更能體會有殘障兒童的家庭所遇到的困難，更明白那些家長所面臨的挑戰。
即使如此，我們所能提供的幫助是很有限的，只有天上的父神，才是力量和
恩典的來源。這個孩子使我們學會了謙卑，以及每日仰望神的功課。主恩，
一如其名，是我們生命中一個特別的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