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下脂油的路徑（上）

／秋子

掌管昨天、今天與明天的神

　　我和我太太在國內都有很穩定的工作，生活也相當不錯，九六年前後有
人勸我們移民加拿大時，我們抱著姑且試之的心情去申請，一點也沒有考慮
到萬一申請成功了怎麼辦，每日只是裝修我們剛買的新房子。沒有想到那律
師事務所接辦的五個人當中，我們是最後申請的，卻最早得到面試通知。記
得在面試時，有朋友好心告訴我：「千萬別碰上那個女移民官，她最會刁難
人，拒簽率也最高。」可我們偏就是遇上她講的那個女移民官。出乎我們意
料，她並沒有刁難我們，卻好像處處都幫助我們，一直向我們解說到了加拿
大之後，生活中會碰到的事情，好像她早就認定我們會住到加拿大似的。面
試之後，她還親自送我們出來。這事還真讓我們納悶了一陣子。簽證到手後，
我和太太都開始吃不下飯。不是因為高興，而是因為甚麼都沒準備好。

　　簽證順利是一件事，語言的適應又是另一件事。有許多朋友都覺得移民
國外，最不能適應的就是語言問題。尤其搞藝術的人最頭痛學外語，也懶我
去學。我過去有失眠的毛病，但發現英文讀物能幫助睡眠。剛開始看英文如
讀天書，每句話裡總會夾幾個生字，看得辛苦，眼皮就打架。有了這種經驗，
我就每天晚上讀一段英文。如此十年下來，我在無形中所學的英語足以應付
面試和國外的生活。這是神奇妙的裝備。要知道在那些日子，我做夢也沒想
到自己有一天會移民到加拿大。

　　我是畫家，賣畫的。做成第一筆交易時，家裡一下子富裕了幾十倍，我
心裡十分高興，覺得自己真是幸運。但此後那種興奮逐漸淡了。我在大學的
工資和講課費就足夠全家各項費用，賣畫的錢被我一筆筆存入銀行，卻不知
道原來神是要用這些錢，預備我們移民時使用。因為作為藝術家，我只能以
自雇的身份移民。而我們所需的一切證明，在去加使館面談時，已全部齊備，
以致移民官在看了所有資料後，不提任何問題，只說了一句：「Welcome to
Canada」。但是到了九六年，我明顯感到亞洲的藝術市場在萎縮，需要尋找
新的出路。我們算了一下口袋裡的積蓄：到國外買房、買車，即使沒有收入
也足夠生活幾年，正好夠移民後喘一段，這給了我們移民海外的足夠信心。
後來我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

　　但是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有朋友接我們怎麼呢？在加拿大，
我有我的朋友，我太太有她的朋友，我們就各自和他們聯絡。有幾年的時間，
我們一直有書信往返，可是在當時的緊要關頭，卻一個也找不到，反而聯絡
上了一位經由在德國的友人輾轉介紹，住在溫哥華的朋友。就是這對從未謀
面的朋友夫婦，一來就把我們帶去教堂。我們覺得教會裡的朋友為人很好，
很想和他們交朋友，就每個禮拜都去他們的教會聚會。朋友的媽媽對我們說：
「你們來加拿大，是神拯救的計劃。」我聽了笑笑，不以為然，心想即使有
神，要操心的事情多得很，不會有空照顧到我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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